第二日，在柳灼华还苦思冥想之际，秦酥婉就来到了医馆里。
“柳公子。”秦酥婉笑着打了声招呼。
“秦姑娘。”柳灼华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，“吃早饭了没？”
“还没有。”秦酥婉摇头。
“正好，我去给你炒碗饭。”柳灼华笑道。
“这多不好意思。”秦酥婉摆手。
“没事，顺便而已。”柳灼华笑着走向厨房。
白玉初干脆不理秦酥婉，自己待在后院。
李剑白对她笑了笑，但并没有说什么。
秦酥婉回之一笑，自己打量着医馆。
刚起床的龙缥缈和凤思念见到院子里的白玉初，又看到医馆内的秦酥婉，一脸迷惑。
等她们两人洗漱完毕，柳灼华正好端着三碗炒饭出来。
将其中两碗放到后院石桌上留给两个丫头，柳灼华端着剩下的一碗到了医馆，递给秦酥婉。
龙缥缈和凤思念一边吃着碗里的炒饭，一边看着医馆内柳灼华和秦酥婉有说有笑的模样。
“那是？”龙缥缈还是第一次见到柳灼华对一位病人如此态度。
白玉初瞥了一眼柳灼华两人，简单的给两个丫头解释了几句。
龙缥缈和凤思念停下手里的吃饭的动作，目光不善的看着秦酥婉。
龙缥缈眉头一挑，沉声道：“狐狸精？”
白玉初诧异的看着龙缥缈这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和语气。
“倒，也不能这么说。”白玉初道。
“本来就是。”龙缥缈肯定道。
“你可别瞎说。”白玉初提醒道。
龙缥缈不再理会，大口扒饭，片刻功夫就将空掉的碗放在桌上，气势汹汹的走去学塾。
凤思念紧随其后。
在路过医馆大堂的时候，龙缥缈看着秦酥婉，重重的哼了一声。
凤思念则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秦酥婉。
正在吃饭与柳灼华闲聊的秦酥婉一脸的疑惑。
“别管她们，小丫头。”柳灼华笑道。
秦酥婉轻轻一笑，也不在意。
在她吃玩饭后，跟着柳灼华一起出门去了。
李剑白和白玉初对视了一眼。
==
今日秦酥婉说要带柳灼华去一个地方。
两人一齐出了城。
在弱水江边，秦酥婉雇了一艘小船，由柳灼华当船夫，顺流而下。
一路上，柳灼华与秦酥婉交谈甚欢。
“停下吧。”秦酥婉轻轻说了句。
这艘小舟就如此停在弱水江上。
秦酥婉伸出玉手，拨弄清澈见底的弱水江面。
“柳公子就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？”
柳灼华站在她身边，笑道：“去哪都一样。”
“若我要害你，柳公子也要跟我一起去？”秦酥婉坐在船头，声音平淡。
“去。”柳灼华不见犹豫，点头道：“所以是谁派你来的？”
秦酥婉不再说话。
柳灼华低头看着她已经苍白至极的脸色，缓缓道：“这七日丹虽然玄妙，但服用之人必死无疑。”
“原来柳公子早就知道了。”秦酥婉轻轻笑道。
“我第一次给你把脉的时候就知道了。”柳灼华看着水面中她的容颜，说道：“这七日丹能治好世间一切伤势，就算是将死之人也能强行续命七日，但那之后，就再也回天乏术，救不回来了，所以世上少有人服用此丹，秦姑娘为何宁愿丢了性命也要服用？”
秦酥婉感受着手上江水的冰冷，看这水面上她和他的倒影，却是洒脱一笑。
“其实就算没有这七日丹，我也是活不了多久的。”秦酥婉搅乱江水，让她的倒影再看不清，微笑道：“我从小就身有重病，一直出不了远门，大夫也断言我活不过二十岁，能活到如今也是极限了，就在前几日我等死之际，有人找到了我，给了我这七日丹续命，让我假扮一个人。”
“本来就没有几日可活，再说，我一辈子都没有出过远门，我不想抱着遗憾离去，所以我来到了此处。见到了柳公子你。”
柳灼华静静听着她的话语，看着她已经渐渐萎靡不振的模样，低沉声音道：“对不起。”
“柳公子没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，反而是我对不起你，骗了你这么久。”秦酥婉身上暮气沉沉的。
这小舟依旧在顺流而下，虽然缓慢，但总归是在往前。
但她却要留在今日了。
“今日就是最后一天了。”秦酥婉收回手，望向前方，“那人叫我带你去一个地方，但我却不想带柳公子去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柳灼华问道。
“因为柳公子是好人。”秦酥婉轻笑道：“长这么大，除了我爹娘，柳公子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，也是第一个给我做饭吃的外人。”
柳灼华默默坐下来，在秦酥婉身边。
“有件事想问问柳公子。”秦酥婉再没有多余气力，只能开口。
“嗯？”
“如果我不是这幅模样，柳公子还会喜欢我吗？”秦酥婉的声音也开始无力。
柳灼华没有回答。
秦酥婉转过头，已经逐渐看不清事物的她却能清晰记得柳灼华的模样。
“柳公子真的很不会哄女孩子欢心呢。”她玩笑道。
柳灼华看着她无神的双眸，有些难过，但还是笑道：“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挺讨人喜欢的。”
秦酥婉歪头，将脑袋搁在柳灼华肩膀上，声音轻微，细若游丝，“这辈子最后见到的一人是柳公子，真是太幸运了。”
柳灼华一动不动，尽量让秦酥婉靠得舒服一些。
“柳公子既然喜欢这样貌，那也就不必知道我真实面貌了。”秦酥婉说话断断续续，好似每说一个字都费尽了气力，“能这样存在柳公子回忆中，也不错。”
柳灼华伸手握住秦酥婉冰冷的玉手，“既然有人想要见我，那我总要去见一见的吧。”
秦酥婉极力扯开一个笑意。
这艘小舟，一直往下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只剩最后一口气的秦酥婉张嘴，声音细不可闻，
“骗了你，对不起。”她道：“还有，谢谢你。”
柳灼华早已红了眼眶，泪水滑落，“是我要谢谢你才对。”
就算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假的，柳灼华也依旧是把她当真的。
他低头看着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容貌，像当年一样睡去。
柳灼华哽咽道：“娘。”
别来春半，触目柔肠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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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嘤嘤嘤！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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